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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加入一个名叫“咫尺天下”的博客,昵称为“抱抱熊”和“三捺一点生”等,网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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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经常在老家宁波看见补锅的手艺人。
锅,在我们宁波叫做镬。
补锅的一来,那悠长的吆喝声便久久地回荡在大街小巷了:
“生……铁……补……镬!”
看看有了生意,他便在巷子里摆开担子,生起炉火。一些大娘大嫂就很快从各家走出来,或是提着小的炒菜铁镬,或是抱着煮饭的大锅。
补锅的老师傅又黑又胖,穿的衣服沾满了各家的柴灰与油烟,脸也黑得像是戏里的包公。他从一边的煤筐里铲出几块煤,放到尚留着余火的煤炉上,旁边照例有一个小的风箱,拉几下,火苗就呼的窜起来了。一个小的坩埚就放在上面,然后拿出一块破镬碎块,用铁榔头砸几下,将碎片扔进坩埚,再拉几下风箱,小块的生铁在火焰之中很快就熔化了。
虽然他身上脏不拉几,但还是会系上一条更黑亮的围裙子,锅子往身上一靠,清理一下破烂的地方,待生铁完全融化后,先用一块好几层小布片饼,在上面撒些铁末子,再用一个小的勺子极快地舀了一小勺铁水倒在小布饼的铁末子上,然后立马把它从外侧贴在锅底破洞中,把破洞堵住,一边用一个湿布棍用断面从锅内侧将铁水从中间往四周一顶一抹,即使内侧铁水与破洞周围平齐,锅底外侧铁水鼓出一点没关系。这样漏水的小孔一下就补好了,再用淘锉打磨几下破洞内外,尤其是内侧要抹平,铁锅就可以再次使用了。
呵呵,“生……铁……补……镬!”多好听的吆喝声啊!
棒冰,是我们宁波的叫法,其他地方叫冰棍,也有叫冰棒的。
一说起棒冰,我的思绪就会一下子飞到我还不记事的那时光:
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那时她被单位精简了,没工作了,但养孩子要花销,她只好每天叫我父亲去批发一箱棒冰,她就找根扁担,挑个担子,一头是我,另一头是一箱棒冰,从宁波城里走到娘家贵驷乡下去卖,大约两分一根。
我曾经问她,那卖不完怎么办,再挑回来啊?她嘿嘿一笑,没往下说。我估计大概都送给熟人吃了吧,因为箱子里边只是衬一层棉花隔热,再挑回来也化了,是存不住的。不象现在都有冰柜了,化了冻,冻了化,多存几天也没关系。
可是我却想,一个妇女同志肩上挑一个孩子走几十里地到乡下去卖棒冰,头上烈日炎炎,脸上汗珠如雨,一整天挣不了一两块钱,这日子是多么的辛苦啊!
我的母亲!
生活在七八十年代的朋友会依稀记得有一首老歌:
“有一天我经过一家古老的棉被店,
里面传来一种声音听起来多新鲜,
悄悄地走过去,
我睁大了双眼,
李老先生对着竹竿弹着弦,
看他辛劳弹着棉花一点也不叫厌,
民间手艺流传下去他对得起祖先。……”
这首在以前飞短流长的歌谣里就是描写开弹棉花小作坊的李老先生在棉花店里“嘭得得嘭得得……嘭得嘭得得……”的弹棉花的情景。虽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色彩斑斓的晴纶棉被、太空被、鸭绒被,甚至是蚕丝被取代了古老的棉花被褥,但棉花店里棉絮飞扬,弹棉花的老板们头上、脸上、胡子上挂缀满银白的绒毛,很像圣诞老人的情景,还印在我的记忆深处,历历在目。
明代宋应星撰《天工开物》记载:“去子取花,悬弓弹花。”这种“悬弓弹(棉)花”的手法自古代一直流传至今。在河南,尤其以黄河弓最负盛名。这里的“悬弓”就是弹花匠弹棉花用的工具的一种,外加一个榔头,再加一条竹蔑。
弹花弓长约1.6米,也可根据个人的身体高低可长可短,最讲究用香椿木做成。弓弦是用羚羊肠子做成。通过用榔头敲击弓上的弦,来沾取棉花,在弦的振动下,把棉花打松,并拼成方形被胎形状。我们所听到的弹棉花的标志性声响就是由它们发出来的。这就是弹棉花最基本的工具,整理棉花都要靠这张“弓”。榔头用枣木制作,高约30厘米,躬形蜂腰,沉甸甸的。“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这是弹花匠们对自己的手艺的一种诠释,也是人们对他们的劳动最为形象贴切的比喻。而且弹棉花不但要有一把力气才能把得住那把又沉又长的弓,弹的时候注意高低适中。操作时,先把竹蔑铺在门板上,放上拟弹松的棉花,身背弓弦,弦朝怀里,弯腰使弦紧贴棉花,右手持榔头弹打弓弦,弓弦的跳动使棉花蓬松起来。其次还有灵巧的手进行上线,在置放棉胎的案板四周插有许多的小圆柱子,一根细细的竹杆顶部勾着纱线在这些小木柱间穿梭着,纤纤幼枝,颤颤点点,似蜻蜓在雪地中轻轻点水;纵横往来,又似蜘蛛在白絮中缝织禅网。
回溯二十年前的时光,根本体会不到羽绒被的滋味,也体会不到缎子面被褥的时尚和光滑手感。各家各户铺盖的都是女人用缜密的针线脚一针针穿缝起来的纯棉铺盖。每天清晨叠被时,把印有“喜鹊登枝”、“鸳鸯戏水”被面的铺盖折叠的方方正正地码放在“炕柜”里,外面是纹花的玻璃。乡村上了年纪的人们,都喜欢透着喜庆的装扮,说日子越过越红火。素雅清洁的东西到入不了眼,乡村人图的就是喜庆。那弹好的白如瑞雪的棉花在那些花花绿绿被料的包裹下,好看耐用,绵软舒服。谁家的被子盖得久远了,褥子铺得烂了,棉花压成硬结,变得硬梆梆,黑乎乎,铺盖再延续下去不舒服了,就可以拆开来送到棉花店。
弹棉花时,弹花匠先把旧棉被捆扎卷成筒状,往钉板上一下一下地来回扎成蓬松的散棉絮。然后根据顾客的意见,按棉被的大小铺开在一张案板上。此后,棉花匠右手持槌,左手把弓,槌落弦蹦,历经几个小时的“嘭得得嘭……嘭得得嘭……”就把缠在弓弦上原来板结的棉絮崩开花了,像花瓣一样舒展开来,松软的棉絮在弹弓四周轻舞飞扬。外面透过窗棂射进来的阳光里,飞舞的棉絮就赋予了阳光有角有棱的形状。这以后,也成了我回忆老屋,回忆老屋的窗棂的一种蓝本。通过弹花匠的一番劳作,使原本陈旧不堪的棉絮,变成了洁白蓬松的新棉。接着,在平铺后的棉絮上拉上网状的线,最后用木盘碾子将棉絮按压结实。从弹、拼到拉线、磨平,看似简单,做起来却也挺费时间,即使技术熟稔的有很熟练的手艺,一个弹花匠一天也就不过能弹上一、两张被胎。
如今,棉花被已撤出生活中的霸主地位,离我们居住的平台渐行渐远。新一代人的心中早已没有棉被店的影象,但盖过妈妈给做的续着棉花的被褥的同龄或上辈人,心底会保留一点棉花店的印象吧,也会对古老的棉花店和弹花匠存留一点怀念和遐想的空间。
编辑后记:
这篇博文是不知名的网友写作的。我觉得写得不错,便只整理改动了几个小地方贴了出来。文中说“棉花被已撤出生活中的霸主地位”,可能有些家庭是这样,反正我们家的棉花被还是生活中的霸主。在我的印象里,除了蚕丝被,盖其他被子的感觉还是比不上棉花被的。那天晚上陪老婆出去散步,在三虎桥小街看见一个弹棉花的店。老婆还直呼“后悔”,说是忘了把要弹的被胎带来了,还说白天找了半天,就是没看见这样的弹棉花店。看来这种弹棉花的手艺现在还是传承有人啊。
由七石缸盛装天落水,又让我不禁想起了天水茶。
天落水又称天水,意谓天上直接落下来的雨水,是相对于自来水、河水、井水而言的。
那时节,自来水有股漂白粉味道,河水轻易不敢喝,井水倒是一般家家都有,但优质的少,通常只用于淘米洗菜洗衣服。
好喝的能喝的只有天水了(如果老不下雨那也就只好喝自来水了),也就是盛装在七石缸里的雨水。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天水烧开后喝起来有股微甜的口感,真像现在“农夫山泉”做的广告:有点儿甜。与真正的矿泉水一样,那不是上述其它三种水可以比拟的。
那时走在马路边,经常可以听见这样的吆喝声:“天水茶,一分两杯,一分两杯!”做这个小生意的基本都是老头、老太太、小女孩、小男孩或妇女同志的,很少见有男壮劳力在吆喝这个的。卖天水茶的,我们管它叫作“茶水摊”。一分两杯,比北京后来的“大碗茶”两分一碗还便宜许多,是挣不了大钱的,也就是挣几个零花钱,真正的零花钱,只够小孩或老人零花的。
我们宁波的“天水茶”实际上并无茶叶,而是白开水,而且是凉白开。这一点与北京的“大碗茶”不同。
茶水摊只要一张小桌子,一两个暖壶、茶壶,几只玻璃杯,倒上白开水后盖上方形薄玻璃片就当盖子了,实在是简陋得很。
夏天天热,走路走热了,口渴了,掏出一分钱,两分钱,喝上几杯凉白开,而且还是天水,那微甜的感觉,来个透心凉,绝对舒服得很,比吃冰棍还过瘾,而且冰棍还要贵。
那时吆喝的是天水茶,那就绝对是天水,决不会用上述其它三种水来冒充,因为当场一喝,口感就不一样的。不像现在的“瓶装水”,广告说是矿泉水,很多是用自来水过滤一下甚至是不过滤来冒充的。
呵呵,“天水茶,一分两杯,一分两杯!”这样的吆喝声,这样的路边场景,现在是无缘再听见了,无缘得见了,但它却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在《宁波民居》里提到七石缸盛的天落水,便勾起了脑海深处的几点快要完全消失的记忆。
有缸必有盖。七石缸的水缸盖是用木板拼合而成的,两块各是半圆形的水缸盖,合起来就把七石缸盖得严严实实的。但一到下雨时节就必须马上把水缸盖拿走,主要是让雨水可以顺着房檐下安装的铅皮水槽流入七石缸,当然,水缸盖淋湿了也就容易烂了。小时候这个拿水缸盖的任务就理所当然地落到我头上。有几次拿水缸盖慢了一步,淋湿了,还挨了大人一顿说。自然,下雨了,一起住的邻居也会帮我们拿,我也经常帮别人家拿水缸盖。如此想来,一个墙门里一起住的邻居互相关系也是其乐融融,非常和谐的。
虽然七石缸有盖,但日子一长,缸底还是会积累起一层黑泥。这黑泥是房顶上的灰土让雨水一起冲下来,沉淀在缸底的。北方不用缸装雨水的原因,除了下雨少之外,主要还是灰土太多,这雨水没法喝。南方虽然雨多,但房顶的灰土还是有一些的。这灰土积攒在缸底怎么办呢,一搅和满缸水就浑了,那时缸底也没有按水龙头可以把泥水放走的。但我们先人早已经想到了办法,设计好了工具:就是一根毛竹筒,长约一米多,比水缸高即可,最高一节竹节留着,下边所有竹节都打通,再在靠近没打掉的竹节处钻一个小孔,成了,这个吸水筒就做好了,它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也忘了,记不起来了,反正我就用这个吸水筒垂直插入满缸水里,看哪里黑泥多就轻轻地插向那里,但不能碰着缸底,得留上一二厘米的距离,吸水筒入水前得用大拇指摁住小孔,待吸水筒快到缸底,便松开拇指,这时便听得小孔处发出“啾”的一声响,你猜怎么着,是缸底的泥水在大气压强之下挤进竹筒,把竹筒里的空气从小孔中急速地挤了出来。这“啾”的一声便是压缩空气冒出来的声音。然后再摁住小孔,把吸水筒提出缸外,一松拇指便把竹筒里的脏水放掉了。每次吸泥水,如此这般操作两三回即可,就可以把缸底的泥土吸掉大部分,而满缸干净水基本不受影响。这“啾”的一声响还是比较好玩的,当时我是很愿意干这样的差事,就是得等上半个月一个月才会在缸底积攒比较多的泥土,才需要做如此操作。
一说起民居,现在是言必称徽州、湘西等地,我心底里总有几分不服在涌动。
旧时的宁波不但漂亮的民居多,就是城中河道数量也是不让威尼斯和苏州几分的!就是由于种种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河道解放初被填没了。
我找了几张宁波的民居照片请各位欣赏,就是现在能够入眼的民居不好找了,当然这照片也不好找了。
那两张水边民居,我记得宁波城内外是没有的,估计是属于郊区县市的。当然我对那张有天井的民居是最有感情的,只不过我小时候住的民居是由两层楼围起来的天井,面积自然也要小一些,但那几口七石缸是少不了的。
七石缸的用处:收集雨水和存储自来水,平时淘米洗菜做饭,特殊情况下作消火栓用。
还有那张民居夹道,北方叫做胡同,我们宁波叫做小弄堂。小时候,上学放学,采草药,捉迷藏,天天在那样的弄堂里跑。
有人说,如果湖在城里,那它就是城市的肺。像这样的“肺”,一个城市最起码要有一个,有若干个更好。月湖,就是宁波的“肺”。尽管这样的“肺”只有一个,但也在我的印象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当然这个记忆就是,我小时候便跟着大人在那里洗腌咸菜的雪里蕻菜,洗床单和被单等物料。
现在市政府对月湖的保护据说做得不错,我就张贴几张照片让大家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