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我坐在后院喝咖啡，不经意看见庭中的枫树不知何时已悄悄变色。可巧，随之又看到一组摄影作品《一省一秋景》。啊，是秋色！我被满目秋景打动，特别喜欢胡杨林的气势，便画了一张秋色图。不料分享的是习画，收到的却是惊喜：您的美文《初秋抒怀》。

哦，我的秋色图宛如一扇窗，打开了您对故乡秋的无限神往与深深眷念。于是，榕城故乡的秋在您笔下淋漓尽致得以铺展——

故乡秋天的菊花……
故乡秋天的桂花……
故乡秋天的榕树……

我离开故乡太久，加之这些年也每每错过秋季回乡探亲，所以对故乡的秋印象竟有些模糊，只记得榕城的秋是很短的。几十年前，我正是九月金秋时节来到北美的。那时，初次踏上异国的土地，只见满目多彩壮阔的秋山，满眼色彩斑斓的秋树，很是震撼。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怀念起北京的香山，怀念起小说《归来》中熟悉的句子：“再见了，香山的红叶、故宫的红墙...”

我想，较之北美长而璀璨多彩的秋，故乡的秋真是名符其实的清秋。无论是西湖边美丽的菊花，还是雨巷中弥漫的桂香；无论是亭亭如盖的老榕树，还是稀稀疏疏飘落的黄叶；都透着浅浅的秋色、淡淡的暖意，散发着迷人的恬淡与宁静。这大概就是故乡清秋的特色，美丽而温馨。这大概也就是让游子魂牵梦绕的缘由，永远缠绵的乡愁。

异国的秋色渐浓，故乡的桂花飘香了么？我好久没有在西湖边赏菊花了，也想念在榕树下漫步的时光…

啊，故乡！虽然异国的金秋多彩壮美，但在游子漂泊的心中，故乡的清秋总是更美。


2020/9/13 作于伊利湖畔（补记）


【美文欣赏】

初秋抒怀（杨白云）

今早，大学同窗晓平君，发来一幅新画秋景图。秋韵浓浓，引发乡思。来美国碰碰磕磕三个月，送走了夏天，迎来了秋天。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一根根细线，牵出人们的愁滋味。“雨后风凉暑气收，梧桐叶叶报初秋。”（宋代朱淑真《初秋雨晴》）

临近黄昏，走在纽约法拉盛这样一条小路上。西风扫过，梧桐枝桠抖几下，黄灿灿的叶儿盘旋落地，层层叠叠铺在人行道上。我聆听落叶对秋风倾诉衷情，遥望雁阵向南方划过天际，报之以浅浅的微笑。我拾起一片落叶，似曾相识，却又找不出曾经熟悉的风情。

不仅梧桐树，橡树、桦树及许多不知名的树木，也是色彩斑斓，落叶飘零，沙沙作响。我踏着柔软的枯叶，嗅着湿润的芬香，饱览秋韵，细品秋声。突然感悟到：秋天是归去之美，树木将叶子归还给大地，归还给明天的自己；大雁把行程回归到长天，回归到南方的处所。

思绪在秋风中飞扬，飞到故乡——福州……

我对故乡的秋天，有一种深沉的眷念，这不仅缘于家乡养育我半辈子，那血浓于水的亲情，那情同手足的友谊，而且因为家乡的秋天，像一幅洋溢诗情画意的长卷，已经印在我生命的深处。虽然岁月沧桑，但是故乡始终是那么鲜明，那么淳朴。虽然关山迢递，但是每当秋天来临，不管身处天涯，还是海角，故乡的秋色，时刻浮现于眼前，萦绕于心头，缠绵于梦中。

宋代福州知州黄裳《长乐闲赋》吟咏：“照万事时惟是道，赏三山处最宜秋”，他认为欣赏福州最好的季节是秋天。宋代还有一位福州知州辛弃疾，在《浣溪纱》中写道：“赴陶元亮菊花期”，诗人最美的心愿就是与福州秋天约会，投入陶渊明菊花盛开的时光。

每年重阳节前后，福州西湖公园都会举办菊展。习习秋风中，菊香柔柔，菊韵悠悠。诚如明代丘浚《咏菊》所写：“浅红淡白间深黄，簇簇新妆阵阵香，无限枝头好颜色，可怜开不为重阳。”涟漪映着菊花，菊花托出秋光。

故乡秋天的菊花……

初秋，故乡到处飘散桂花馨香，沁人心脾。闽江公园、白马河公园、茶亭公园，无论哪个公园，甚至三坊七巷，都能见到桂花的风姿。宋代李清照《鹧鸪天·桂花》赞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留香。”一树墨绿色的叶子中，点缀着鹅黄色的细碎的花朵，是那样娇柔，散发不张扬的恬淡与幽雅，这有如故乡传统的儒雅之风。

故乡秋天的桂花……

我的故乡又称为榕城，顾名思义，遍植榕树之城。福州人爱榕，故乡无处无榕，庭院有榕，公园有榕，内河堤岸有榕，马路旁边也有榕。榕树构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线。榕树树冠形如华盖，摇曳赏心悦目的绿云，飘拂神清气爽的长须。无论什么环境，总是盘根错节，努力生长，这多像故乡人顽强拼搏的精神啊。秋天来临，榕树的一些叶子变成深黄，随风飘落，给地面铺上金色的绒毯，但树上的叶子总体来看还是青翠欲滴，不失蓬勃朝气。

故乡秋天的榕树……

我在秋风中寻觅一路走来的印象，却只能在记忆的彼岸，看见故乡的秋天，漫天飞扬的是缕缕残梦、浓浓乡愁。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宋代李清照《声声慢》）